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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点访谈:考古上新寻根脉

作者:邢斯馨发布时间:2024年04月01日 21:04浏览次数:

中华民族具有百万年的人类史、一万年的文化史、五千多年的文明史。考古则是对历史根脉的探寻,也是和古人的对话。近日,2023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揭晓。包括山东沂水跋山遗址群、福建平潭壳丘头遗址群、陕西清涧寨沟遗址等十个项目入选。这些新发现,将神州大地上早期人类起源、史前文化与中华文明多元一体的发展历程娓娓道来,不断刷新着人们对历史的认知。我们首先到陕西清涧寨沟遗址去看看。

寨沟遗址坐落于陕西省清涧县寨沟村。2024年3月中旬,众多国内从事商周考古的顶尖专家云集于此,为这座遗址把脉。

清涧寨沟遗址考古项目领队孙战伟:“寨沟遗址最核心的地方是寨塬盖。”

在两河相交的独立山峁上是平坦开阔的夯土平台,方圆2万平方米,夯墙高达16米以上,气势恢宏,规模巨大。

十年前,陕西考古研究院启动陕北考古大范围勘探,孙战伟负责调查清涧县的沟沟壑壑。做考古,田野调查不光累腿,还很累嘴。

孙战伟:“人生地不熟的,就要问,农村里年龄大的知道得多,说那个山头上当时出了一个青铜鼎交给文化馆了。”

老人说的山头就是寨塬盖,老辈人都说那里种什么庄稼都没收成。

孙战伟:“夯过的地方结实,水渗不下去,庄稼长得就不好,他们不知道什么原因,但我们一听就知道有戏。”

几十年来,陕西考古学界一直有个难解的谜题。

陕西省考古研究院院长种建荣:“过去在南流黄河两岸出了很多青铜器,都是老百姓生产生活各种过程中突然发现的。”

总计500多件青铜器凭空出现,似乎预示着这里曾经存在过一个高度发展的社会,可是在陕北黄土丘陵却并没有出现过与之匹配的高等级墓葬和遗址。直至2022年,陕北商代考古工作重新启动,清涧县寨沟遗址横空出世。考古发现,其顶部是一组由下沉式中心院落和四周回廊组成的“回”字形建筑群。建筑群合围区域面积6000平方米。随着考古勘探持续深入,在寨塬顶周边20公里范围内,连续发现11座商代高等级墓葬。清涧寨沟遗址群规模之大、等级之高、出土文物之精美远超以往认知,在2号墓葬中出土的青铜大钺与殷墟妇好墓中的大钺体量相当。从已经开掘的2号和8号大墓来看,其体量堪称惊人。已经出土的铜器、骨器和象牙器与殷墟文物风格相近。

在甲骨文记载中,商王朝外部林立着数十个方国,方国,学者们定义为早期城邦式原始国家,而商王朝时期的国家是一种古国与方国的联合体。但方国历史只见诸于文字,并无有说服力的考古实证。寨沟遗址的发现为神秘的商代方国历史揭开了一角。

种建荣:“整个商王朝和周边国家社会复杂化的过程,这个复杂化怎么组织运作的,比如西北方这些方国是如何融入中华版图的,我们要把我们这个民族的文化是如何从多元到一体的过程,内在的机制是什么,甚至包括今天所建设现代中华民族的文明,为什么世界上只有中华文明能连绵不断,就是要从这些小课题里面找到中华文明不同于其他文明的特质要素。”

除了像陕西清涧寨沟遗址这样的十大考古新发现,去年还有很多考古新发现让世人惊叹。生动展示了泱泱中华的悠久历史和博大文明,是自信之基、力量之源。

濛溪河遗址距今约5万—7万年,是旧石器现代人起源扩散阶段唯一发现丰富植物遗存的遗址,也是国际罕见的动植物、石器一体的全科型遗址。透过这些遗存,使得我们有幸可以窥见5万年前古人类立体而复杂的生活图景。

一块只有3.5毫米长度的微小骨片,在显微镜下,呈现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影像:在它上面,平行排列着11道细小的划痕。出土之后,郑喆轩的助手特地带着骨片飞到北京,请国内外骨制品刻划痕专家鉴定,也没有明确的结论。

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旧石器考古研究所副所长谭培阳:“他们都说,目前世界范围内没有找到它自然形成的原因。觉得它不是自然的,但是不知道人怎么刻的。”

在显微镜下,在碳化的橡果、骨器和多件石器上面,都能发现人为的划痕和简单符号。这标志着,5万年前的古人类已经具备复杂多样的行为能力。

更令人兴奋的是,这里发现极为丰富的全要素生产工具、化石,尤其是植物遗存,在同期同类遗址中前所未有,显著增加了历史的丰度和信度。

进入2024年,资阳濛溪河遗址发掘还在缓慢推进。沉睡在地下5万余年之后,上古遗存脆弱而且细碎,更加考验耐心。极为难得的是经过数万年的变迁,竟然还有古人类加工的完整木器保留下来。

考古,透物见人。旧石器考古尤其需要从各种微小的线索推断几万年前的人类活动,每一抔土样都可能是打开谜题的钥匙。从开掘到现在,这些土屑已经装满一万多袋,编号记录之后,再送到四川考古研究院植物实验室进行浮选。

每一袋土,都要反复淘洗,浮在表面的,漂洗后用滤网保存;沉在水下的,去除渣滓再重复挑选。将近一年的时间,遗址所有的土样反复浮选,也只完成全部土样的3%,但取得的样本数量却已高达3万余份。一切都是值得的,浮选后的样本里,不仅仅有石器碎片和动物化石,更难得的是每一袋中都含有极为丰富的植物遗存。

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旧石器考古研究所所长、濛溪河遗址考古项目领队郑喆轩:“结果很惊人,我们当时的预期是每一袋里面能发现几颗,但是浮选出来这个量可能比旧石器遗址所有的量加一块都要多。”

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科技考古中心濛溪河遗址植物考古负责人万娇:“发现这么大量的、这么丰富的植物遗存,在旧石器时代(遗址)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放在全世界范围内,能够发现植物遗存的旧石器时代遗址,都是屈指可数的。”

5万年前的古人类,他们的食谱极为广泛,剑齿象、犀牛、熊、鹿、飞鸟和鱼都是他们的狩猎对象。他们的菜单上有诸如核桃、橡果、葡萄等多达30余科可食用植物。他们习惯用火烘烤食物,甚至会在兽骨和石器上刻画线条。

郑喆轩:“这个遗址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它是一个看得见也能看得懂的遗址,我个人认为我们很难在世界其他旧石器遗址里面找到一个比这个遗址更能够复原古代社会、活化古代场景的。”

谭培阳:“旧石器时代从距今两三百万年前一直到距今一万年前,它占据了我们整个人类成长史的99%,弄清楚这个时段对人类的整个发展很有意义。”

一个个发掘遗址,一件件出土文物,不仅蕴含着丰富的历史信息,更延续和承载着民族精神家园的结晶,回答着“何以中国”。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国文化源远流长,中华文明博大精深。只有全面深入了解中华文明的历史,才能更有效地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伴随着更多的考古发现,我们也将更清晰地认识中华文明的历史脉络,认识中国文化的根与魂,也才能更好地建设中华民族现代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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